顧輕輕不想繼續和顧欽承糾纏下去，殘酷的事實經驗告訴她，和顧欽承糾纏下去是不會有好結果的。所以……

“對，沒錯。我討厭你。在我顧輕輕的人生詞典裏，不是喜歡就是討厭，你不接受我的喜歡，所以我討厭你。我要是不討厭你，我幹嘛讓人把你丟進垃圾桶呢？你就是我顧輕輕想要從我的人生裏清除得一幹二凈的東西，最好丟進不可回收的那個垃圾桶裏！”

在說這番話之前，顧輕輕就料到了會有一場狂風暴雨，因為在顧欽承眼裏，她是妹妹，雖然沒有其他的男女之情，但她是他顧欽承眼底不可或缺的重要親人。

親人？誰稀罕做他的親人！誰願意被一個自己所愛之人成天當做妹妹一樣照顧著？反正現在的顧輕輕做不到。

她以為，顧欽承是要發火的，依照顧欽承的性格，他是該發火的。畢竟她將他們之間那麽多年的‘親情’，被她三言兩語就說得如此無足輕重。

可是他沒有……

他嘴角微微揚起，那表情，是在笑？

顧輕輕看過很多關於顧欽承的笑，有微微一笑的，有開懷大笑的，有靦腆的，有含蓄的，有霸道的，寵溺的，卻唯獨沒見過這款……皮笑肉不笑的，像是挾了周遭的寒氣，要滲透進了顧輕輕的每一個毛孔裏。

他捏著她下巴的手，漸漸加重了力道。

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，重新說。”

顧欽承的聲音冷得嚇人，其實他性格很好的，鮮少生氣，可是這語氣，卻讓顧輕輕覺得背後都生出一股冷意。

但下巴的疼痛反而讓她更加清醒，她仰起頭，不卑不亢地看著他說：“你再給我一千次，一萬次機會，都是一樣的，顧欽承，在我顧輕輕這裏，不是喜歡就是討厭……”

“討厭我？喜歡沐序是嗎？”他突然欺近她，鼻尖幾乎抵著她的鼻尖，他的呼吸，已經落在她的唇上。

她若是開口說話的弧度大了，都能吻上他的唇……

顧輕輕突然就不明白了，他們之間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？似乎以前那些和諧相處的日子，現在看來都跟夢境一樣。可如果有人問她是否後悔當初捅破了彼此之間的那層窗戶紙，她想，答案是否定的。

她不後悔，一點也不後悔，哪怕現在她正和自己愛了一整個青春年華的人針鋒相對，雖然現在顧欽承的力道恨不得掐死她……

“是，我喜歡沐序。”那一瞬間，顧輕輕很佩服自己的控制力，竟然能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喜歡沐序這樣的話來。

顧欽承撐在墻面上的拳頭攥緊，眼底晦澀不明藏著的，不知是何種情緒。

“不是我的哥哥嗎？”顧輕輕伸手，用力地將他鉗著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掰下來，目光如炬地擡眸看著顧欽承：“不是把我當妹妹嗎？是你說的，將來要是我找到一個配得上我的，各方面條件都合適的，你保證鼎力支持！現在我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了，作為哥哥，你不是該祝福我嗎？不是嗎？”

顧輕輕握著顧欽承的手，目光裏的渴望，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，誤會她和沐序真心相愛，希望得到他這個‘哥哥’的認可。

她的眼睛是真的生得美，水波漣漣，清澈透明，讓人看不到一點雜質。顧欽承很喜歡這雙眼睛，記得小時候，他最愛的就是盯著她的眼睛，在她的瞳孔裏看自己的倒影。

雖然他倆長得一點也不像，但每每帶著顧輕輕出去的時候，他都會很驕傲地跟所有人介紹，她是他的妹妹。

她每次都不屑一顧地糾正：“我是姐姐。”

從小到大，他們總在為姐弟的這個稱呼爭個不停。顧輕輕很愛吃蛋糕，特別是芒果奶油蛋糕，他和顧輕輕沒在同一所學校上學，因為父親說，顧輕輕長得太漂亮了，要送去女校讀書才安全，可是女校隔家很遠……

顧輕輕長得的確很漂亮，顧欽承也就把父親說的話當真了，可是等到顧輕輕的身份真相大白，顧欽承才意識到，或許從一開始，父親就並不待見顧輕輕。

記得那時候女校隔家隔得很遠，就連周末都只放半天假。就算每周只有半天假，顧輕輕也不太喜歡回家。那時候顧欽承只覺得顧輕輕性格叛逆，不愛在家待著受人管束。卻從來沒想過，也許顧輕輕不回家的原因，是因為，整個顧家，除了自己把她當做親人以外，沒有人把她當做親人……

想起顧輕輕喜歡芒果奶油蛋糕，顧欽承就聽說女校附近根本沒有蛋糕店，於是就在周末的時候，大老遠提了一個蛋糕去看顧輕輕。

那時候顧欽承有幾個比較親近的同學，一聽顧欽承還有個妹妹，都嚷嚷著要見一見。

顧欽承帶著奶油蛋糕跑到顧輕輕的學校門口，顧輕輕穿著校服，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辮，從學校大門口跑出來的那一剎那，顧欽承至今都記憶猶新。

普通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，楞是比普通人好看許多。當顧欽承介紹顧輕輕的身份時，一群兄弟眼睛都看直了。

記得後來總有兄弟旁敲側擊地問他要顧輕輕的電話號碼，當時他是怎麽說的來著？

“別看我妹妹長得漂亮，其實不喜歡男孩子，她喜歡姑娘。”然後，一波少男的心碎成了渣。

顧欽承當時還覺得自己挺驕傲，幫顧輕輕擋了桃花。

他將這事兒提出來，跟顧輕輕要躬行賞，顧輕輕也沒說他這行為有什麽不對的，算是默認了他斷她桃花的這種舉動。

所以後來，只要是在顧欽承知道的情況下，有人追求顧輕輕，他通通都殺了個片甲不留。這也是為什麽顧輕輕雖然長得漂亮，卻沒人敢追的原因。

兄弟們都說沐序是個護妹狂魔，就連慕容和也曾取笑過他。

記得他當時說得特別認真，他說：“我這不是護妹狂魔，是那些小子都太差勁兒了，配不上我妹，將來我妹要是找到一個配得上她的，各方面條件都合適的，我保證鼎力支持。”

鼎力支持……

是，這話他是說過，很久以前。沒想到她竟把這話記得那麽清楚，現在還理直氣壯的說出來懟他。

說起來，沐序不管是外貌還是性格又或者是家世，都算配得上顧輕輕的，各方面條件也合適，就連顧欽承都不知道，自己為什麽不祝福他們？

為什麽呢？

顧欽承還沒想明白這個答案，顧輕輕就說：“沒關系，你不用勉強祝福我，因為將來你如果結婚了，我也不可能祝福你的。所以，放開我，別打擾我就好了。”

顧欽承還沒回過神，顧輕輕已經一把拉開了房門。

顧欽承立刻伸出手臂去牽顧輕輕的手，卻看到門口……沐序手裏提著一塊芒果奶油蛋糕，站在門口，正做著一個敲門的姿勢。

沐序正準備敲門呢，沒想到門就開了，而且……顧欽承此時正拉著顧輕輕的手，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兩只手。

顧輕輕一把甩開顧欽承，臉上立刻揚起甜甜的笑來，上前勾住沐序的脖子，軟軟地喚了一聲：“阿序，你怎麽才來啊？”

沐序手頭的奶油蛋糕差點嚇掉了。雖然顧輕輕這笑容夠甜，但沐序透過現象看本質，知道這笑容不是擺給自己看的，也就沒有自作多情。

而是順手輕輕地拍了一下顧輕輕的腰，說：“今天我們約好陪二嫂去看婚禮場地的，又忘了？”

說完，他也不知抽哪門子瘋，低頭就在顧輕輕額頭上落下一記吻，還寵溺地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，喚了一聲：“小迷糊~”

顧輕輕四肢一下就僵硬了，掛在沐序脖子上的手臂都差點滑下去，臉上的笑更是僵硬得不成樣子，好在背對著顧欽承。

聽到‘小迷糊’這三個寵溺無比的稱呼時，顧欽承說不出什麽心情，整個人一股子煩躁立馬冒上來，轉身抓過那一套丟在床頭的衣裳，轉身進了浴室。

“還沒吃早飯吧？知道你愛吃芒果蛋糕，嘗嘗味道怎麽樣？”沐序故意加大了音量，生怕洗手間的顧欽承聽不到似的。

顧輕輕接過那蛋糕，湊近沐序耳邊輕聲說：“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這蛋糕是用來將功補過的！顧欽承認為是我把他丟進垃圾桶的，我幫你背黑鍋你知道嗎？”

“這是我對我女朋友唯命是從的結果。”沐序笑著露出一口潔白又整齊的牙齒。

顧輕輕鄙視的瞥了他一眼：“你以為一個芒果蛋糕就能撫平我今早從顧欽承這裏受到的傷害了？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起碼兩個！”其實顧輕輕知道，錯不在沐序，沐序只不過是玩心太大，才將顧欽承丟在她家門口而已。

“走吧！”顧輕輕看了一眼浴室，拉著沐序朝樓下走去。

等顧欽承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，顧輕輕已經不見了。

他正站在門口發呆，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。

一看來電顯示……

“小尾巴？”顧欽承按下接聽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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